私贩玉石案真相

翠花

　　分类号：bfb中国档案报/2001年/01月/12日/第002版/档案揭密私贩玉石案真相记清乾隆年间一桩大案牛创平海川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这段歌谣虽唱得颇富哲理，但未免极端了些。毕竟，那些王侯将相除了化成一堆黄土之外，大多还为自己留下了声名。其中有流芳百世的，却也不乏遗臭万年者。为官者，胗臭万年很多是因为贪，如乾隆年间的大贪官高朴，他正是应了”好了歌中的另一句“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活着时尽力搜刮，最后只落得个财产尽失，身首异处的下场。本文正是讲述了高朴私贩玉石案情的始末。　　乾隆四十三年，一起特大私贩玉石案震惊朝野。该案中受到刑事处分、撤职、罚交银两00多人。其中处斩立决的9人，斩监候的2人，徒刑的1人，波及的总督、巡抚等10名大员均罚交银一万两至数万两。难怪连乾隆帝都惊呼，此案“从来所未有”。　　该案主犯高朴出身显贵，是乾隆帝最宠爱的慧贤皇贵妃高佳氏之侄。其祖父高斌是文渊阁大学士，其堂叔高晋任两江总督、文华殿大学士，其父高恒曾任两淮都政，因侵蚀盐引余息数万两于乾隆三十三年被正法。尽管如此，高朴仍然受到皇帝的恩宠，官运亨通。他先后任武备院员外郎、给事中、巡山东漕政，乾隆三十七年被提拔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后调任兵部侍郎，管理多省道府出差事宜。乾隆四十一年，他被任命为新疆叶尔羌办事大臣。　　如此平步青云、一帆风顺，倒为他的贪欲膨胀埋下伏笔。　　高朴赴任的新疆叶尔羌南部的密尔岱山出产玉石，且以玉体块大、色泽洁美闻名于世，历来是当地官员向朝廷进贡的佳品。密尔岱玉石的开采权早就被清廷所垄断。该山久经封闭，严禁开采，在所有通往密尔岱的山路中均设卡，并派兵巡查，以防私自窃采。　　乾隆四十二年二月，高朴走马上任。唾手可得的权力和成色上好的玉石，使高朴到任后竟忘乎所以。他依仗皇亲国戚之势，运用手中权力，勾结贪官污吏，串通不法商人，开始了疯狂的偷采贩玉活动。　　高朴到任伊始，就投石问路，寻找与其臭味相投的地方官吏。他以办贡为名，试探着向前任叶尔羌阿奇木伯克鄂对索求玉石。鄂对本人一贯有偷卖玉石的行为，不免心虚，借机陆续向高朴送玉四次，共计2800斤。两人一拍即和，各得其所，但此行为仍系“小偷小摸，名不正言不顺，贪欲难平的高朴要从长计议。　　高朴于乾隆四十三年五月以大臣身份向清廷奏请隔年一次开采密尔岱山玉石。他在奏折中所述理由名为严防回人涉险营私，实则借此名义得以逞其所欲。奏折内还称地方官吏也认为这种做法非常有益。　　随后，高朴即以进贡大块玉石、用工多为由，与伊什罕伯克阿布都舒库尔商量，由阿布都舒库尔先后派出回族民夫3000多人，去密尔岱山采玉。阿布都舒库尔以前在密尔岱山办理玉石事务时，也曾有偷卖官玉得银6000两的事，因而对高朴扰累回众，不但不加制止，反而积极怂恿。当时正值耕耘季节，这样强行抽走壮丁，既误了民夫的农活，却又不发工钱，令回众失掉生计，一时间民怨沸腾。办事司员达三泰又借口为高朴运送玉石，要求高朴在3000余民夫之外另行摊派200多人，为他的同伙鄂对偷采玉石。　　高朴为培植亲信，在任职期间滥设官衔。乾隆四十二年七月，伊斯麦勒霍卓送银7 00两给高朴，为求一地方官之缺，遂被保举。乾隆四十三年四月，高朴为得到阿布都舒库尔的帮助，将其子由六品官补升为五品，同时谎报其开渠引水有功，为他奏请顶戴。阿布都舒库尔为答谢此事，特将4个银元宝及家中15件上等玉器送给高朴。　　高朴任期内非法所得的宝石、玉石、珍珠等珍贵物品，大多为阿奇木伯克鄂对赠与。因此，当鄂对病危并委托高朴举荐其子时，高朴为今后生财之道不被切断，遂欣然应允。　　如此权钱交易，使高朴与一些不法地方官吏朋比为奸、沆瀣一气，在既得利益的道路上勾结得更紧了。　　乾隆四十三年五月间，高朴令驻守密尔岱山侍卫查玉时，凡是遇到高朴或主事达三泰以及伊什罕伯克阿布都舒库尔等委派的人带玉通过，一律放行不许阻拦。开了这道方便之门，带玉过卡之人凡系高朴委派的官员、伯克家人及阿布都舒库尔等委派的回人，虽既无票证又无呈报，概予放行。仅当年的五月至八月间，3000多民夫中为采挖贡玉的仅4 00人，其余人所采玉石，均被高朴及家人、通事、伊什罕伯克之子及其家人分赃。仅高朴就获玉石万余斤。　　密尔岱山周围居住的回众，迫于阿布都舒库尔的威胁，分散各处为高朴藏匿大小玉石达0斤以下玉石，不具奏，可直接招商变卖。在他们的影响、纵容下，当地大小官吏偷贩玉石、牟取私利成风。　　高朴将偷采的玉石，派员分为两支运往内地销赃。因为既没有上税，也没有玉石运输通行证，这两支运输车辆，行踪诡秘。时而车辆拉运时而骡马驮运，有时夜行日息或绕道而行，躲过关卡。其中一支，在宁夏黄河渡口被查获没收，人员先后被全部逮押处死刑。另一支由高朴身边人员李福、熊濂及玉石商人张名远等于乾隆四十二年十月十一日启程，辗转数月经甘肃、宁夏、陕西、山西、河南、安徽、江苏等省，一路上，他们或用权或用钱，买通各路地方官吏大开绿灯，终于在翌年四月初抵达苏州。在苏州，他们将所运的9 0块玉石出售，卖银12万多两。　　高朴还经常买卖官职，并向属下主动索贿。他在叶尔羌任职期间，凡办理提升伯克等事索，共收取金160两及金丝毯、土产珠子、黑羊皮等物。　　高朴的老搭挡鄂对病故后，他即向朝廷奏请以鄂对之子鄂斯曼补其父官职。不料朝廷未准，派来了色提巴尔第。　　色提巴尔第刚一上任，高朴就以他的名义向密尔岱山派遣民夫，为自己采运玉石。随后，他派人送给色提巴尔弟银元宝50个，值银2500两，企图封住他的嘴，将他拉入自己的关系圈内。　　但这次高朴打错了如意算盘。色提巴尔第对高朴等人偷采玉石，欺扰回众的恶行早有耳闻、忍无可忍。他不为贿赂所动，把元宝交给通事萨木萨克保管，以待时机。　　乾隆四十三年八月，当乌什参赞大臣永贵出巡叶尔羌一带时，色提巴尔第立即远行前迎，将回族群众控告高朴等问题用回文转呈永贵，并将高朴赠与的元宝交出。　　乾隆四十三年八月二十八日，永贵抵达叶尔羌，亲自拔去高朴翎顶，据实奏报皇帝。　　乾隆帝九月十六日接阅奏折，对高朴等的枉法行为非常气愤，在谕旨中强调：“高朴贪黢负恩，若比较其父高恒尤甚，不能念系慧贤皇贵妃之侄，高斌之孙，稍为矜宥。”并于九月十七日下令撤销高朴的职务，抄没其家产；于九月二十七日下令给永贵，将高朴就地处决，一同被处死的还有阿布都舒库尔。十一月初七日，永贵又遵旨将高朴藏于密尔岱山各处的玉石尽数查出，相继解送京师。据档案记载，查解高朴案内玉石陕西甘肃等省共计1 4062斤，叶尔羌等处计33451斤。乾隆四十五年十月初四日总管内务府奏报“共收高朴案内银139297余两”。　　高朴被处死后，与此案有关的商人、奴仆及地方官均被提拿、查办、抄家、治罪。其中帮助高朴贩玉的家人沈泰、李福、常永，商人张銮、赵钧瑞，办事司员达三泰，通事果普儿全被处以死刑。除上述人员外，乾隆帝还谕令内阁：“将甘陕失察玉石过境之地方文武官员查明，交部严加议处。”　　同时，乾隆帝降谕，对查案有功之臣，给予重赏。色提巴尔第因据实控告，赏给贝子职衔；永贵秉公参奏，提升为尚书。皇帝又念及回众屡被扰累，甚为可悯，下旨对参与采石的三千多回众民夫免交明年钱粮。　　对于高朴一案，乾隆帝处理得果断迅速。因此案不仅涉及满汉大小官吏，也关系到叶尔羌地区的回族官僚和民众，处理结果事关大局。乾隆为遏制官风腐败，惩恶不避皇亲国戚，显示了他反腐的决心和勇气。　　高朴案件的发生，也令乾隆帝感到“必须酌定章程，方可遵行永久，不致稍有流弊”，他随即发布了整肃吏治、防范贪污的各种谕旨，如：将密尔岱山采玉石之例永行禁止，变色提巴尔第管理，以绝滋扰；以后无论大小官员，凡盘获偷玉之回商应即行具奏，并将玉石开明斤数解京，不得仍以较小之玉私自变卖完结，如有违者从重究治等等诸条。谕旨中还有明确的奖惩方法，如：将来众伯克内仍有如鄂对及阿布都舒库尔之营私作弊，该管大臣能据实参奏者，除讯明将该伯克从重治罪外，必将持正大臣加以奖赏；若大臣中有如高朴之贪黩狼藉敛怨于人，伯克等有能如色提巴尔第之据实告发者，一经审实，亦必将伯克照色提巴尔第之格外施恩。